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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们,可以义正言辞地做愤青,因为他们有过十六岁的花季,他们曾经对这个时代有过最为单纯的梦想,如同圣奥古斯丁,有自己心目中的永恒之城,尽管永恒之城或会陷落;而所谓的80后们,他们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做新新人类,因为他们有十七岁的单车,他们的青春可以一直沉不住气而不着边际,貌似摩西走出埃及,却也可以纵情于自己的金牛犊中。
然而两者的交集,80初,确是尴尬的年代。
小的时候我们学雷锋,学赖宁,我们向往熊的力量,豹的速度,鹰的眼睛,我们都唱让我们荡起双桨,或者“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自己也确实将捡到的几毛钱交给老师,并为表扬而非常满足了一阵子,只是不知道那钱被如何处理,如果放到现在,我也会有这么做的冲动,但是我不会去做,因为我害怕嘲笑的眼神。小的时候很喜欢看黑猫警长,黑猫永远战胜丑陋而滑稽的一只耳,请看下集之后的等待如此难熬而记忆犹新,大学时代曾经在宿舍里一遍又一遍地放着“眼睛瞪得像铜铃”,开到最大音量,无数人驻足旁观,清纯记忆亦真亦幻,曾荡起胸中层层激情。
十岁的一个酷暑午后,拿着五分钱去买我最爱吃的北京雪糕,和蔼可亲的阿姨告诉我:现在这个已经卖五毛钱了。第一次感受到钱的苦恼,原来手里握着的这个小小东西如此有限的话不是能够满足我所有的愿望,原来我的愿望,不是我的拥有就能够将之实现,原来五分钱和五毛钱的心理落差,是如此地大。随后家里的黑白电视换成了大彩电,冲淡了对雪糕的失望。几年之后我知道,有一天物价飞涨,大米从一毛一斤涨到一块一斤,经济学的角度来讲,那叫通货膨胀。
高考那年开始扩招,我所在的省份,低于学校分数线五十分之内,交四万块赞助费也可以上。四年之后我们一起毕业,拿着同样的毕业证,学位证,他们是我的同学,是我的兄弟姐妹,但我真的不知道到是不是该妒嫉他们。记得大一一次逃课在宿舍里睡觉,系主任突然进来,先是痛心疾首地质问我为什么逃课,随后告诉我们:这是你们的新室友。系主任走后,递上烟,开始跟哥们聊天,原来他是系主任的外甥,昨天还是一所私立学校的高二学生。
到现在,80初们开始思考,但却发现自己面临一个文化缺失路标的时代,跟不上新新人类大踏步解放的步伐,过于传统的道德也不愿接受,毕竟,还沾了所谓“进步”飞溅出来的一滴蜂蜜,然而仅仅是这一滴蜂蜜却还需要面对被蜇的危险,因为我们曾经接受过根深蒂固的传统方式教育,尽管我们在十岁的时候就亲历了钱的重要性。
几千年的历史造就了瑰丽宝库,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人守着宝库中了一生,历史上无数人都这样,他们只要把宝库整理好,利用好就可以。然而这个宝库日渐受到时代的挑战,在这场无声无息的可能的推倒与重建过程中,个人的力量终究势单力薄,只有时间才可以对世界进行如此漫长而精心的创作,而每个人的寿命不过弹指一间,我们都只能算得上是沧海一粟的浪花,扑腾,不扑腾,也影响不了潮来潮去。
然而我的弹指一间却风生水起,让我不知道该随哪个波,该逐谁的流?
是历史太过漫长,足以留毒今天?抑或今天太过偏激,高屋建瓴没有根基而容易坍塌?我不知道。
有的人可以选择遗留,有的人可以选择颠覆,我注定在其中挣扎徘徊,因为我出生于这样的年代,悲哀的80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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