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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6 12:3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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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开始实施两大工程
我一边学习一边开始实施影响我终生的两大工程:改造性格和战胜强迫症。 性格决定命运,这一古老的命题已逐渐为人们所认同,可是性格是如何决定命运的呢,它的作用机制是什么?二十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人的命运在排除一些不可测因素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我的选择。生与死是不能选择的,这就是命,在命所界定的框架内,自我可以对人生走向和生活方式做出选择,这种选择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无意识的,此谓运。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命由天定,运在人为。命运,是先天和后天的混合。性格是个性心理结构的核心,是一个人行为的准备状态和心理定势。一个人做什么,怎样做,即选择什么,主要由其性格支配。也就是说,性格是自我的选择器。 自我这一概念,有时特指现实自我,有时涵盖它的三种成分:真实自我、现实自我和理想自我。我认为,从动力学角度,可以把人视为一个具有本体能量的复合体。本体能量包括生理能量和心理能量。生理能量储存于人的肌肉、骨骼、腺体和神经组织内,与生理需要相联系,心理能量则无明显的物质载体,它是人特有的储存于人的意识和潜意识中的内驱力,与心理和社会需要相联系。意识能量属于理想自我,由意志控制,潜意识能量属于真实自我,由情绪激活,这两种能量都单独或同时对现实自我(自我)发生作用。性格是自我的选择器,通过它选择本体能量释放的渠道和方式。自我力求理想我和真实我的协调整合,使两种能量形成合力。不过,性格的选择却倾向于真实我,因为它的根深深扎于潜意识,在自我觉醒前混沌未开的“无我”状态时,它就基本定型了,那时它只认得真实我,而且与其相处融洽。性格内向的人一般情感比较敏感细腻,心理能量喜欢向内释放,这是他真实我的愿望,如果理想我硬要使能量改道,自我就产生烦恼。一切心理问题都出在理想我与真实我的矛盾和不可调和上,出在自我对理想我的盲目崇拜和服从,出在自我对真实我的简单粗暴和压制上。我的性格是自卑的腼腆的,这是我的真实我,而我的理想我却大方自信,我在联欢会上表演节目时紧张、红脸、出汗,是性格导致的必然,是真实我的表现,但自我屈从于理想我的压力,拒不承认和接纳,才使我坠入苦恼的深渊。我们往往以为理想我足够强大,能够左右自我的行为,却完全无视真实我的存在,而实际上在与真实我的较量中败阵的常是理想我,这就是人总感到苦恼多于快乐的根源。有两种情况理想我可以战胜真实我。其一,真实我主动撤退和解,因为他得到了自我的承认和尊重;其二,真实我同化了理想我的某些特征,并内化为自己的一部分。理想我的胜利给自我带来满足,产生强大感和成就感,但如果得不到真实我的认同,现实我在摘掉面具后将感到压抑和不快。 当自我意识到在“无我”状态时由父母和环境塑造的性格结构,与新的环境极不适应时,理想自我浮出水面,自我开始了改造性格的努力。我们知道,性格一经形成就具有极大的稳定性,改变性格之所以艰难,就在于性格形成于人的童年,它的根扎在潜意识里。人在行为时明明知道应该如何如何,可往往身不由己,这说明意识力量远没有潜意识力量大。因此,意识的理想我要想对潜意识的真实我施加影响,必须遵循潜意识喜欢暗示的特点,在尊重和接纳真实我的前提下,循循善诱、潜移默化,而简单粗暴急于求成必遭真实我的强大阻抗。一个演员知道必须自觉地服从导演的指挥,可是表演仍然不到位,这是由于忽视了对角色(原型)的体验,不能完全投入角色的缘故。他只有摸准角色的脉搏,并感受其内在的冲动,才能将导演的指令内化进角色中,创造性地演好角色。演员必须明白,对导演的指令是否认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角色认同。导演指示演员:“流眼泪!”说一百遍都白搭,因为此刻想哭的不是演员而是角色。如果导演大发雷霆,把演员吓哭了,流出的眼泪却与角色的性质不同,效果也不同。只有进入角色,眼泪才能自然流淌。同此理,理想我命令自我流泪,必须先巧妙地使真实我产生哭的冲动或需要,周而复始,真实我就把“哭”的要求内化为自己的一个特征了。 由此可知,性格的改造就是真实我逐渐同化和内化理想我的过程。改造性格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所以多数人都不愿意尝试。由着性子来,跟着感觉走,多自在!心理能量习惯沿阻力最小的渠道释放。在人的一生中,理想我随着环境的变迁和自我的发展要求不断改变或充实自己的形象。自我对理想我的追逐,如果得到真实我的认同内化,将使性格不断得到改善,放射出更眩目的光彩。 改造性格和战胜强迫症,这两大工程之艰难超出我的想象,我为此耗尽心力,流干了青春的血和泪,付出了我的前半生,直接造成了我在事业上碌碌无为的现状。 我为什么发誓要彻底改造性格呢?除了上述与环境极不适应而遭受重大精神刺激的因素,我还认识到良好的性格是心理健康的基础,我更进一步发现了性格本身所具有的魅力,也就是说,我心目中的理想自我成型了,并高高矗立起来。 人的一切行为都是本体能量激发和释放的过程,有的行为受意识能量支配,有的受潜意识能量驱使,有的受两种能量的联合策动——这是最理想的情况。我惊喜地发现,我的任何一种行为都是有道理的和有意义的,它不是得到理想我的认可,就是得到真实我的认可,或者两者共同认可,绝不存在两者都不认可的情况。真实我和理想我都是自我的一部分,我必须公正地对待他们,尊重他们任何一方认可的行为。这样,我就没有理由为自己的“过失””或“错误”过分的后悔自责了,比方说,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导致了理想我的不满,殊不知那正是真实我驱使我那样做的。这样一想,一切释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跟自己过不去。可我当时就是不明白这个理,残酷地怀疑和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并产生深深的忧虑。我过分关注自我,过分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走进了寻求赞许的误区。我的苦恼来自自我对理想我的盲目追逐和对真实我的激烈排斥,急于树立起一个崭新的形象,好让人刮目相看。 清醒的自我首先向性格中的内向自卑发起挑战,具体的做法就是寻找各种机会,锻炼自己的说话能力。我在日记中写道:“话能销愁解闷,话能使人变得活泼开朗,话能证明一个人的存在,能部分体现其价值。为了治病,为了改变性格,多说话吧!”我最佩服教专业课的王教员,他不仅能说会道,而且特幽默,竟把枯燥的《炮身设计》这门课讲得妙趣横生,引得同学笑声不断。大家都喜欢和他聊天,毕恭毕敬听他传招,他说:“首先要敢说,不要有什么顾虑,脸皮薄没关系,一天厚一毫米,慢慢就变得厚如城墙。说话要干脆利落,不要怕说错,即使说错了也比吞吞吐吐不知所云好得多。”王教员是我的第一个理想我。我开始主动找人攀谈,在开会时主动要求发言,尽可能表现自己。但真实我和理想我反差太大,发生激烈冲突。在理想我“说说说”的督促下,我终于敢说话了,但话一出口,立马产生怀疑,从说话的语气和节奏,音量和音高,到话的内容的选择安排,最后连该不该说都成问题。接着考虑再遇到类似场合时说什么,怎么说,如何才能使自己不紧张红脸…… 我向性格中的老实怯懦发动了第二轮冲击。我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出来,我认识到老实人是被人瞧不起的,发誓改变现状。我在日记中写道:“想起父母的老实软弱,想起我的创伤和痛苦,我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和力量。我豁出去了,到顶不过是个死!”心理学家张耀翔指出,从小没打过一次架的男人,他的心理健康就少了一份。在我的性格中,极端缺乏攻击意识和攻击能力,在“无我”状态时我对此感受不深,而现在这一极不符合男性角色的特征强烈地刺激着我。我留心观察身边的同学,发现刘加能对任何事都随随便便蛮不在乎,苗锦脾气火暴有抗上的胆量,田福庆幽默风趣,许少文举止潇洒,全区队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窝囊。理想我不停地给我打气,怂恿我:“进攻,进攻,进攻,找人干一架出出气!”可真实我却怕得罪人,怕得要死。结果,甭说打架,在人前连句大话都不敢说一句,我为此深深地悔恨自己的无能。同时,我对给人造成的谨慎老实的形象极度抵触,并试图扭转,产生了病态的敏感,只要一听人家说我老实,就难受得不行。 我力图改变的第三个性格特征是过分认真刻板,患得患失。我借了同学一个信封用,就一直想着这事,等到周末赶快跑出去买了来,并郑重其事的还给他。如果别人借我一个信封,我同样好几天放不下,直到还我。我家里穷,我把每月的津贴都攒起来贴补家用,全区队就只我一人没有手表和计算器。我花不到十元钱买了块马蹄表,它滴滴答答跟了我二十多年,现在仍在我的床头柜上,跑得贼准。 毕业设计需要进行大量的运算,我不得不借别人的计算器用,心里就觉得欠人家的情,经过一番动机斗争,拉开了计算尺。计算尺虽慢了点,只要心里坦然就行,可我又觉得,借同学的计算器一用也没什么吧?这就成问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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